而进曰:「王但登山,观臣为王破贼。」嗣昭、建及帅马军大呼陷阵,诸军继至,梁军大败,杀虏三万余人。梁败军走至大梁,且曰:「晋军至矣!」梁主驱市人登城,欲奔洛阳。
  天佑十八年正月,魏州僧得唐传国宝,诣行台来献。那宝是黄巢当日败破长安时分,魏州一僧名传真者得之,以为常玉,将欲出市货卖,有识宝者曰:「此唐朝传国宝也。」当时藩镇及诸将佐,劝晋王即真称帝,令有司置玉造法物,缘此得传国宝。诸将奉赐称贺劝进。蜀主、昊王屡写书劝晋王称帝,王以书出示将佐曰:「晋王太师亦尝劝先王自帝一方。先王谓余言:『昔天子幸石门时,吾发兵诛朱温,威振天下。吾若挟天子,据关中,自作九锡禅文,何难之有?但吾家世忠孝,誓于此生靡敢失节。他日当念复唐社稷,勿效朱温所为。』先王此言犹在耳,劝进之说,不敢闻命。」张承业听得此事,上书谏晋王,书曰:
  吾王世世忠于唐室,所以老奴三十余年,捃拾财赋,召补兵马,誓灭逆贼,复唐宗社耳。今河北之干戈甫定,朱温之凶焰犹存,大王遽即大位,殊非从来吊伐之本意,天下谁不解体乎?臣愿王先灭朱温,复列圣之深仇,然后求唐之后嗣立而君之,南取吴,西取蜀,汛扫宇内,合为一家。大王有不世之功,让之愈久,则得之愈坚矣。老奴之志无他,但受先王恩德至深,欲为大王立万世之基耳。
  晋王答曰:「不是孤有此意,奈为群下迫逐何?」承业因仰天大哭,谓王曰:「诸将血战,本为唐朝;今王自取之,误老奴矣!是朱温未灭,而又如天下后世何?老奴请自此辞大王去。」即日归太原,邑邑成疾,不食而卒。后人有一诗咏史,道是:
  晋王立志本忠纯,誓死羞为失节人。
  不共戴天灭梁寇,深期洗日作唐臣。
  只缘诸将勤拳劝,翻误老奴规谏谆。
  大宝来归天所命,况于献玺有传真。
唐史平话 卷下
  诗曰:
  称尊享御谩君临,辜负当年告庙心。
  身死伶人优戏手,只缘批颊纵慆淫。
  话说李存勖袭位为晋王,已经一十三年。当嗣位之时,年逾弱冠,麾下诸将皆是白首行阵之人,晋王结以恩信,断以英武,故能服真定,并山东,囊括渔阳,包举魏博。策马渡河,而朱温殄灭;偏师入蜀,而王衍就擒。如此所为,不负当年三矢告先王庙的素愿。使听张承业苦口之谏,却僧传真之佞说,迟迟岁月,俟梁寇削平,复唐社稷;不然,灭梁之后,进承唐统;庶有以自别于一时僭窃之徒盗于大位的。可惜着志小气骄,夸功自大,用宦官做监军,用伶人做刺史;酷好伶人倡优之戏,狎侮亵慢,无君人之度。故门高之弒,乐器之焚,亦是自取其祸也。
  且说晋王从那天佑十八年正月,得魏州献到唐国受命之宝,诸将一力价劝进。是时张承业未死,晋王心犹惮之。六月,藩镇陈请收用唐室旧臣,尝有朱友谦遣苏循诣行台。苏循来到魏州,望见晋王府便下拜,人或怪之,循道:「吾拜殿也。」见晋王呼万岁,三舞蹈,垂泣称臣。晋王曰:「吾与尔比肩事主,怎用称臣?」苏循曰:「大王功隆德盛,天相人归,自宜即真登极,以慰天下之望,何用谦虚自牧以藩方自处乎?」王逊谢之。次日,苏循又献大笔三十枚,道做「画日笔」。王得之大喜,即日命苏循做河东节度副使。张承业见其谄佞,深疾恶之。八月,张文礼作乱,遣间使往契丹求援;又遣使告梁主请兵。文礼妒忌赵旧将,多有无罪遭其诛杀的。赵将苻习统军万人,从晋王在德胜。文礼请于晋王曰:「苻习有异志,不可信,愿大王更用他将代却苻习。」苻习乃见晋王,泣涕愿留麾下,当效驱驰。晋王谓苻习曰:「晋与赵王同立盟誓,攻讨逆温,义同骨肉。不拟一旦变生意料之外,祸起肘腋之间,吾痛念之。您苟不忘旧主之恩,能为之复仇否?若有意,我当发兵运粮,助汝调遣。」苻习共部下将三十余人,闻得晋王的说,以义激发,将足顿地恸哭曰:「大王果垂念故主辅佐之勤,许以复冤,我等岂敢爱身?不敢烦霸府兵马,愿将所部军搏取凶竖,以为王氏雪耻复仇,虽死亦不悔恨!」即日授苻习为成德留后,命史敬瑭、阎宝等将军马助苻习讨张文礼。时张文礼腹患疽,惊惧而卒。文礼的儿子张处瑾接战。敬瑭战败,中流矢而死。十月,晋王听得史敬瑭中矢死后,镇州未下,待要分军去攻取镇州。有戴思远知得此意,悉引众军乘其虚,攻袭那德胜北城。晋王军下一日捉得梁军的奸细,具知戴思远有袭德胜城意思,急命李嗣源在那地名戚城藏伏了兵马。李存审统军在德胜屯驻,先引带几个马军,诱思远军出战。战未数合,存审佯败走,梁军不知其计,尽数出阵追杀。是时,晋王自率马军三千人,皆披带铁甲,和伏兵四面掩杀,梁军大败,丧失军马二万余人。十一月,晋王分付着李存审、李嗣源据德胜固守;自统军马攻打镇州。经十余日不胜。张处瑾使韩正时突围,趋定州求救。晋军追赶,拿将韩正时杀了。
  天佑十九年,李存审谓李嗣源曰:「梁人听得我在南兵少,若不攻德胜,则必袭取魏州,不若咱两军分备两处。」李嗣源分军屯澶州。戴思远与将佐谋曰:「晋军专守德胜,魏州